从此无心爱良夜

南极圈最耐冻的企鹅

【玉逍遥×地冥】枯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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殉道之眼出了问题。

 

地冥伸手到眼前晃了晃,视线里,一种夹在黑和白之间的灰充斥整片区域。

 

他有些愣住,不知道殉道之眼发生了什么变化,他遍寻身体异状,蓦地,沉浸在疑问里的人浑身一颤,紧接着瞳中鲜有慌乱。

 

他想到了一种可能。

 

殉道之眼失效了。

 

这种可能让他惶恐,让他手足无措。殉道之眼是对抗八岐的关键,是窥破八部众转生之迷的利刃。

 

下意识的,地冥想到了九天玄尊。

 

他的帝父端坐玄座,目光温柔并且骄傲。

 

『要知道掌握殉道之眼的你终究是我唯一的希望』

 

被渴望、被需求,成为独一无二无人代替的存在,曾占满了末日十七的生命。自意识以来,帝父是他唯一接触的人,也是带他识破混沌世界的引路人。

 

在茫然慌乱的时候,他常常想起两个人。一个是九天玄尊,造他育他给予他昔日、今时、未来的“父亲”,剩下那个,是玉逍遥。

 

一个让他懂了七情六欲的……过客。

 

『你不该对玉逍遥再有情』

 

皇座巍峨降立,王者怒视而来。

 

“帝……帝父?”

 

色彩,一下子涌入地冥的双眼。银色华袍,白色须发,一双睿智觑破世间万物的瑰色双眼。

 

殉道之眼恢复了?

 

涌上心头的第一反应,是欣喜。

 

『你让为父失望了』

 

眨眼过后,色彩尽数褪去,只留下错愕的人,以及满目的阴暗。

 

地冥尝试着运武,真气游走全身几周天,也没有感觉到阻滞的异状,也就是,他的身体没有问题。

 

步出日不落殿堂,地冥仰脸向天。

 

骄阳半隐云层,灰色的基调里,好似整个人间沉沦末劫。

 

失色的人间,或许早在失色的生命里如影随形,只不过因那点奢念,筑构起虚假的天堂。

 

风,吹起了发,扬出黑白的灰色。

 

渐步渐行,在酒肆前,地冥遇到了正从里头出来的天迹。

 

一时,一人转身,一人疾步,在穿过几条小径后的山路上,脚步停了。

 

“地冥。”

 

地冥没有回头,只是抬肘用力别了下手臂,试图甩开上面抓着的力道。

 

“放开!”

 

面对语气不善的地冥,天迹心头的火也噌的窜了起来,他抿了抿唇,更显刚毅的唇峰绷成直线,微有冷冽。他攥拢五指,一把将背对的人拉回,面对面站着。

 

“你跑什么?”

 

“你放——”

 

余光瞥向抓着他臂膀的手,彤色,樱粉,水绿,月白,口中的冷语蓦地停了。不可思议的,地冥又看到了颜色。

 

确切的,是他看到了能以奇迹而称的画面。

 

从玉逍遥的指尖,百花竞放,绮丽色调沿臂往上攀爬,不过弹指,地冥的视线就转到了玉逍遥的脸上。

 

目光里,花朵若雨瓣瓣,随绽随散,生生不息。

 

在看见地冥时,玉逍遥是有过懊悔的。

 

这种愧疚伴随着心痛,他也曾在战事间歇里,思考如果当年他没有失忆,如果他履行了诺言,将十七带出那座樊笼,是不是今日的一切,都会是另一幅模样。

 

他不是傻子,明白君奉天有事瞒着他,他也不是那么迟钝,很快知晓地冥有事瞒着他。从客栈出来见到地冥,玉逍遥心头的欢喜还未渡上顶峰,那人脸色一变,转身就走的态度着实刺痛了他的眼。

 

怒气混入言语,正欲冲口而出,地冥脸上的错愕就使得玉逍遥咽回了舌尖的话。

 

眉峰倏尔蹙起,玉逍遥盯着地冥的眼睛,这双紫金瞳眸清晰的倒映着他的脸,“你怎么了?”

 

玉逍遥一说话,眼前的花雨无风自舞,旺盛的,铺满了地冥的视野。

 

没有理会玉逍遥的话,地冥伸手朝着某一朵花探去。蓝色的鸢尾俏皮的绕过指尖,随后悄然消散。

 

地冥收回手,追忆花瓣擦过皮肤的柔嫩感。

 

玉逍遥察觉到了异样,他忍住疑问,静默看着地冥的举动。

 

繁密的花雨里,一朵琉璃繁缕飘向玉逍遥的肩头。

 

那是一种柔弱的,全草有毒的花。

 

下意识的,地冥伸手去挡。

 

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玉逍遥下意识的,抓住了地冥伸过来的手。

 

“怎么了,永昼?”

 

“我……”地冥看向玉逍遥,过后又看回他的手心,掌心不见琉璃繁缕的踪迹。

 

“殉道之眼……好像……”

 

在玉逍遥抓着他的手腕处,宛如游龙般的花枝活动着,从他臂膀延伸缠绕,途中姹紫千红,击退灰白迷茫,爬到了他的肩头。

 

“我没事。”

 

猛地缩回手,臂上花枝瞬间化为浮沫,灰色重凝。地冥后退两步,有些苍白的面颊上表情冷淡。

 

除了玉逍遥,他的世界还是一片死气沉沉,灰茫蔓延。

 

玉逍遥的眉头拧了起来,他盯着偏头故意躲开视线的地冥,略重的鼻息暗藏了他隐忍的怒火。是什么样的错觉,让君奉天和地冥都选择隐瞒?他玉逍遥且不说神机妙算,但也绝不是经不起风雨的人。

 

“好,你没事,那我有事。”

 

“你——你放开!”

 

一把提住地冥的肩,玉逍遥连拖带拽,把人弄到了仙脚。

 

“你干什么!”

 

地冥猛然运气,震开肩上手臂。

 

压抑了满腹怒火的人嘴勾笑意,慢条斯理的,吐出一句话。

 

“干什么?干你。”

 

哐哐两下,地冥眼前一花,不自觉接住了掷到怀里的东西。

 

“喝。”

 

玉逍遥揭开酒封,仰头咕咚灌下两口。

 

“喝就喝,你以为我会怕你吗?”

 

或许,再多的话已是无用。因为最想说的,已经不能说,不敢说,不想说了。喝着酒的两人沉默无言,只埋首饮醉,酣畅时分,皆已半梦半醉。

 

月华如练,对影成双。

 

地冥放下酒坛,垂首的人凝望坛口里的酒液,那里一轮明月,一方桃源圣地。嫣红的花浮在酒水中,渐渐繁盛,簇拥着飘出坛口,飞扑半空。桃花结伴围在两人上方越开越浓,簌簌的落了下来,打在地冥的发顶、肩头,又覆了玉逍遥半身鲜艳。

 

只可惜,深陷桃花中心的人一无所知。

 

“不行了吧?认输的话,你英俊潇洒的逍遥哥——嗯?这是什么。”

 

薄醉萦头的地冥反应不及,颊上就被玉逍遥碰了一把。

 

“你——”

 

躲避开来的地冥用手背用力擦过脸颊,那些盛放的花随着动作,扑簌掉落,随风化无。

 

没有注意到地冥反应的玉逍遥摇了摇头,仔细看向虚捻的指头。

 

“难道我喝多了?刚才明明看到——”

 

疑惑着看回地冥,发梢、肩头、全身,逡巡过一圈的玉逍遥并没有再看到刚才所见的东西。

 

“奇怪……”

 

被玉逍遥奇异动作吸引了注意力,地冥垂下手,眼底暗浮关切。

 

“怎么,你喝多了看到幻觉了?”

 

“是啊。”

 

坦然承认的人又伸手捏了地冥下颌,左右转过两下。“刚才我看到你脸上好像有东西,就是……就是那种什么,对,就像是腐朽了的枯木。”

 

“树?”

 

回想起那些花,地冥瞳孔一紧,难道天迹也出现了这种变化?这是他传染给天迹的?瞬间酒醒大半的地冥来不及问出心头疑问,玉逍遥突然笑了。

 

“可能我喝醉了吧,我看到枯木逢春,绽出了很多花来。”

 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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